【評論】犬之島(Isle of dogs):寫實基調的警世童話。
【我.愛.狗——難道狗不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嗎?】
我一直都很愛魏斯安德森的電影,他也是少數即便眼拙如我,只要瞄上一眼就能立即辨認出來的導演。
我也一直都很愛狗,無論是兩隻相伴我童年的小白狗,還是躺在系館樓梯下睡覺的小黃,又或守在租屋處外的小黑家族,即使其他人說他們會兇人,我倒是沒什麼這樣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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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大綱】
#有雷慎入
故事講述20年後的日本巨崎市,因為犬隻過剩與犬流感盛行,貓派市長小林便簽署法案,將所有的犬隻送到一座垃圾島——犬之島上。
而第一隻上島的狗,就是小林市長姪子小林中的護衛犬(斑點)。
小林中為了尋回斑點,獨自駕著小飛機來到犬之島,遇上了「老大」、「雷克斯」、「老闆」、「國王」、「領主」這五隻狗,並一起開始了尋找斑點的旅程,過程當中還要一邊躲避小林市長的追緝,還得想辦法揭發小林集團的陰謀論。
最終小林找到斑點,帶著眾狗渡海來到巨崎市,並且揭發了小林市長的腐敗行為,成功將他關進大牢,也替代他成為市長。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劇情結束
【魏氏風格的再現與突破】
《犬之島》與其他魏斯安德森電影有諸多不同,即使與同為定格動畫的《超級狐狸先生》比起來依舊有許多新的觀點,而這並不單單是技術的進步所帶來的差異,而是劇本從根本上與其他魏斯安德森的電影有所不同。
是的,它依舊保留了魏斯安德森最獨樹一幟的置中風格,卻捨棄了過去電影中常以一色為主軸的特色(例如橘紅色的《超級狐狸先生》、粉紅色的《歡迎光臨布達佩斯大飯店》與藍綠色的《大吉嶺有限公司》等……)。
它依舊保留魏斯安德森充滿睿智與趣味的對話,但卻在最細微的地方留下了怵目驚心的伏筆,它輕輕得舉高,卻重重得打在觀影者的心坎。
《犬之島》像一顆柑橘,用金玉其外的美麗童話,包裝著敗絮其中的醜惡政治、人性貪婪,權力與支配、服從與奴役。
昨天與家母談論本片,她覺得劇情起伏不大,似乎是騙小孩的劇情,正義戰勝邪惡,好不老套。
那時我沒說什麼,也在心理思量著是否這部電影其實就只是一個老套的劇情,空洞的內容,徒有華麗的形式呢?
【服從、奴役與政治寓言】
片頭講述巨崎市的傳說,戰國時期貓派的小林家與狗的戰爭,在狗即將滅亡時,小林家的一名少年武士挺身而出,反抗了自己的族裔,使的狗族得以延續,也成為了人類的家犬。
這名少年武士,《犬之島》幾乎只差沒有直接脫口說出,但任何人都明白他就是主角——小林中,為了拯救愛犬斑點,挺身而出對抗自己的邪惡叔叔小林市長。
片中女播報員曾說:「難道狗不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嗎?」
片外的我們也常說:「狗是人類最忠心的好友,」但實際上真是如此嗎?
也許與三十、四十年前相比,狗的地位確實有著顯著的提昇,人們不再將狗視作物品,可以任意棄置、殺害甚至虐待,更有勝者將狗看作「毛小孩」,將他們當作孩子看待。
我們將他們視作生命,但真的有將牠們視作與我們平等的生命嗎?
即便我們都說著生命平等,但實際上我們仍然認為自己是高過其他物種一等的生物。
人類口口聲聲說著我們是朋友,心理想著的卻是你的生命仰賴我,我才是那個站在你之上的人。
我們才是那個操縱你生命的君,你與我再好,再密切,也不過是被我掌握的臣罷了。
轉變一下角色,許多口口聲聲說著「為民服務」的政客,哪個不是在得到選票之後露出真面目,原來他才是掌握我們生死的人,我們卻是他手中操弄著的小蟲。
你們覺得我腦補過多,便回頭看看《犬之島》小林中與眾狗,與市長,與其他人的互動。
他初來到犬之島上,遇見五隻主角狗,其中四隻曾為家犬,毫不猶豫的選擇服從(選民們跟隨習慣的投票風格),曾為流浪犬的老大不甚滿意,便以投票表決(這難道不是政治寓言?),毫不意外的老大的意見被忽視,迫於無奈也只能跟著小林一同開始這趟尋狗之旅。
過程中他們一度分開,只剩老大與小林中相伴,在這短短的時間之類,小林中用丟棍棒馴服了老大(改變了心意的選民)。
最終小林中找到了斑點,此時的斑點早已成為另一群實驗犬的老大(脫黨),並希望小林中能夠解除牠的職務,原本最不服小林中的老大,此時卻反過來責備斑點,「你知道不知道他為了你歷經了多少困難?」(有沒有像是某些人說的:「如果不是×××,你們現在早就被×××統治了!」)
同一時間,小林市長為了掩蓋對自己不利的證據,甚至派出黑道殺掉敵對黨的領袖。
結局小林中與小林市長的對峙,小林中像是發表政見、像是宣誓,獲得了人民的支持,使得市長羞愧的向市民道歉,然而一旁的多摩總管卻火冒三丈,想要對犬之島的眾狗們採取報復(有沒有像是揭露政治陰謀後的查水表?江南案?林宅血案?)。
最終眾人成功阻止了一切陰謀,小林中也因為巨崎市的傳統而可以成為新的市長,並使得過程當中不斷幫助他們的學生報社一同進入市府(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老大也因為有功而能夠成為小林中的新護衛犬。斑點則因為受傷而成為了新的精神象徵,被供奉在神社裡。
小林中與他的新幕僚商討如何處理原本市長的政治集團時,有一名女學生如是說:「只要對狗使用暴力的,一律判死刑。」雖然在其他人幽默的對話當中解套了,但回想起早前人狗大戰時,學生駭客使得原本要殺狗的毒氣灌進了人員的防護衣裡,如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作法,你還能將那句視作玩笑嗎?
當他說初唯一死刑時,定是真心如此覺得,即便最終小林中只讓他們服刑,並社區服務,但這背後所隱含著的世襲制度(小林市長→小林中)、政治清算與社會結構定型(狗依舊賴人為生),哪個不會讓人在看完電影後嚇出一生冷汗呢?哪個不會讓人在回想時依舊瑟瑟發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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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式風格、武士道精神】
開頭、中場、結尾都用強而有力的和太鼓作為配樂,裡面除去交換生、口譯員與狗之外,清一色說著日文,串場或用浮世繪風格、或用版畫風格呈現,幾乎不斷的、反覆的提醒我們:日本!日本!這是日本!!!
魏斯安德森在訪談中也提到,這部電影受了日本大導演黑澤明諸多啟發(那個拍出日本第一名電影《七武士》與高中生都聽過的《羅生門》的導演)。
不難發覺魏斯安德森刻意將人與狗的關係,轉化為君臣關係、藩主與武士關係,武士忠於藩主,藩主則替武士提供食宿與地位。
片中有一個最特別的巧思,即是 武士道精神之轉化。在日本的封建時代,一名失格的武士,為了表示自己對藩主的愧欠,往往選擇「切腹」作為回禮。
結尾的混戰使小林中傷到了腎臟,急需有人移植,小林市長便選擇將自己的腎臟移植給小林中,透過這樣的「切腹」儀式,將自己的罪孽滔盡,但誰知它有沒有可能就這樣流進小臨終的體內呢?這是電影裡沒有講的,卻是我們的生活正上演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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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樂、配音員】
最終結束前講講電影的形式部份,配樂與配音群依舊都是熟面孔,魏斯安德森是個念舊的人,難怪與我相性極合。
配樂是亞歷山大.戴斯培,早前與魏斯安德森合作過《歡迎光臨布達佩斯大飯店》曾獲得奧斯卡、英國電影學院獎肯定,他在《犬之島》中使用了日式太鼓與笏拍子(似響板的日式樂器)作為主軸,佐以美式搖滾,創造滿滿的洋式和風,頗有《追殺比爾》的影子。(然而這非常看重觀影人的口味,可以給予極高評價,也可以被評為四不像)
全部曲子當中,我最喜愛的應是預告就出現的這首〈Taiko Drumming〉,既吵鬧又熱鬧,既磅礡又活潑,完美的表現了這部電影的表裡不一。
〈Shito Shrine〉、〈Jupiter And Oracle + Aboriginal Dogs〉則有著一種山雨欲來之感,有大戰開始前兩軍對峙的凝重氣氛,讓人發抖、顫慄。
配音員的部份也都是魏斯安德森電影的熟面孔,我這個年紀較知名的有比爾莫瑞(《屍樂園》)飾演「老闆」、愛德華諾頓(《無敵浩克》)飾演「雷克斯」、傑夫高布倫(《侏儸紀公園》)飾演「公爵」、蒂妲絲雲頓(《驅魔神探:康斯坦汀》)飾演「女祭司」、史嘉蕾喬韓森(《復仇者聯盟》)飾演豆蔻,甚至有最近風波不斷的渡邊謙(《全面啟動》)飾演外科醫生……最讓人吃驚的無異於請到真正的小野洋子,約翰藍儂的遺孀,知名的歌手、詩人小野洋子飾演「小野洋子」。
說到這腦中不禁出現小小陰謀論,片中小野洋子是科學家的助手與愛人,科學家一直反對政府的作為,最終卻被政府囚禁、下毒置之餘死地,難道……(illuminate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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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
簡單的留下幾個網站,讓有興趣的人可以繼續參考。
對配樂的研究,我才疏學淺,許多資料都是來自網路,推薦大家知乎的這篇文章:
〈如何评价动画《犬之岛》中的配乐? 〉(簡體)
〈如何评价动画《犬之岛》中的配乐? 〉(簡體)
影評部份推薦:
還有一些小彩蛋,像是有人將《犬之島》與日本政壇的事件做對比;
或是許多片段與二次事件大戰的關聯(如背景巨崎市Megasaki與長崎Nagasaki、爆炸時產生的蕈狀雲等等,以及配樂帶著濃厚的日本軍國主義色彩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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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
整體而言這部電影就是時下最熱門的父母與小孩都能得到滿足的電影,父母滿足於政治寓言與好像有得到反思的成就感,小孩也能滿足於小狗們幽默的對話與正義戰勝一切的美好結局。
雖然我也非常愛這部電影,同學問起時我甚至給了9.5/10的高評價,但那0.5卻是我看魏斯安德森電影最需要的部份,那確實存在的溫暖,像是避風港一樣的夢幻。
《犬之島》不同以往,像是青春期的少年,有著童年的浪漫與初社會化的焦慮,跟我很像。
但我需要的是暖心啊啊啊啊啊,總有種雖然很開心,卻又開心不起來的感覺呢。
劇情:★★★★☆
美術:★★★★★
配樂:★★★★★
感人:★★★☆☆
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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