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誌】狼與兔子

回到國中母校，與當時的班導聊聊近況。
聊他的事，聊我的事，當然也聊其他人的事。看起來是閒談，實際上是我的告解。
而告解，或許就是現下的我最需要的。

近日一直在想，每個人——甚至每個階段——都該有一個只屬於自己的人生課題。
有別於課業、事業等，他人給予的題目，自己的人生課題應該是只對自己負責的。
所以失敗了，沒有人會察覺，更不可能責怪；相對的，成功了也不會有他人的喝采，只有自己會知道改變正發生著。



我一直以為自己的人生課題，應該明確、具象，是一個可預期的目標——
教師。
店長。
作家。
於是我可以規劃出一條最短的路徑，讓我向著成為這樣的人而前進。
但現實從沒答應要將我的幻想兌現，於是我碰壁，接著失落、頹喪。

這幾天，我躺在被窩中反覆思考著：「如果我做的所有事都看起來是對的，為什麼結果卻錯了？」
也許是我學習了錯誤的方式，也許是我付出的努力不足，也許是我根本不適合這些
……又或者，以上皆是。
最終，我得出了一個結論：我缺乏的不是前進的目標，而是踏出前進的那一腳。

以前覺得自己是匹狼，不得志是因為環境從未吐出適合我的獵物；
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是隻兔子，缺少的是離開洞穴尋找糧食的勇氣。

「你從以前就是缺乏壓力……」班導突然點出了我的想法，我笑著點了點頭。
也許讓壓力推著自己前進是件不受推崇的事，我們都希望自己能夠主動的去做某件事。
但只是空口說說，卻連壓力也不願承受，似乎就更令人不齒。
但我就是那般的令人不齒，我否定壓力，甚至否定自己感受不到壓力的事實。
我沒有勇氣跳脫舒適圈，即便我不需細細觀察就能知道它正逐漸崩毀。
就像落進了大海，死抓著扶木，卻不願意放手游到救生艇旁一樣的可笑，一樣的可憐。

我害怕失敗，同樣也害怕承認自己害怕失敗。所以我什麼都不做，我虛度光陰，我浪費青春，至少我知道這是讓我走進絕境，至少我知道這條路回頭時我會充滿悔恨……而那些悔恨會讓我在醒悟時感覺到更大的反彈，我會變得比過去更好，更加提昇。

但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這無止盡的下墜會不會有終點……而寒冬苦夜，更讓我深怕再那終點等待的不是我的反彈、振翅，而是戛然而止的生命。
而這向下的螺旋，其實也不缺中途反悔的節點，但我卻任由他們從我指尖流逝——我錯過得太多，失去得太多了。

文章的最末，我不願承諾自己的改變，我只願承認自己依舊懼怕著改變。
但就像我所說的，這是我的人生課題，也許成功了我會有所成長，也許失敗了，你們也不會記憶。

但願，我會記住這次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