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山夜話】鐵道。

在經歷期末考、報告以及社團期末展演的壓榨摧殘後，終於盼到了美好的暑假到來。

去年為了學校的活動，即便放了寒假或暑假，大多數時間也都待在學校，回到家也累得什麼事都不想做了。

今年特別排除所有的應酬、打工，只打算待在家裡好好做個廢人，過過廢物一樣的生活，忘記平日的不愉快。

 

但沒想到，做廢物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出三天，我就閒得發慌，想不出該做什麼。

遊戲也玩了，電影也看了，成天吃餅乾睡大頭覺似乎也不是個好辦法。

於是我還是換上了我本以為整個暑假都不會穿上的球鞋，決定去家附近散散步。

走著走著，天色漸漸暗了。傳個簡訊告訴老媽，晚餐自己處理，不麻煩她了。

於是有更多的時間可以享受逐漸入夜的景色，跟微風吹拂時的稻香。

走在自己兒時的散步路線：「沿著這條水溝走，就會通到那個誰的家吧。」

或是「如果跨越這座田的話，就可以去看看火車呢。」

小時候的我曾經非常著迷於這條家附近的鐵軌，一想到高速移動的車廂，

不知道到底承載著多少人從我面前一閃而過，我就會感到特別的興奮。

於是我決定今天回家前，至少要去那邊看看火車。

　　

到的時候非常湊巧，警示鈴聲響起，柵欄也跟著放下。

旁邊有個阿婆，騎著老舊的摩拖車緩緩靠近。夕陽幾乎看不到了，只有西方的天空仍有微弱的紅潤，抵抗著夜色。

正當我思考著要不要拿出手機拍下眼前美景的同時，阿婆催了催油門，打算從柵欄間騎過去。

當下我頓了一下，心想：這不會就是新聞中火車事故常有的起手式吧？

不過我馬上就恢復了理智，對著阿婆大喊：「阿婆！火車要來了！很危……」

說時遲那時快，話還沒有從嘴裡吐出，火車已經開了過去。

阿婆與她的摩拖車，跟疾駛而過的車頭瞬間消失在我面前。

　　

幹，難得出來散步居然讓我遇到死亡車禍。

「為什麼我會遇到這種事」的不滿與「現在到底該怎麼辦」的不安佔據了大腦。

不知道花了幾秒，才讓火車的煞車聲給清醒了腦袋。

「啊對！打電話！」正當我準備拿起手機時，掛在柵欄旁的緊急電話響起了。

我趕緊衝了過去，正準備接起……不過，這電話為什麼會響？

雖然心裡有著這樣的疑惑，但我認為可能是有跟火車或週邊有連結的警報系統，自動幫我撥號了吧。

一邊讚嘆台灣科技的發達，一邊希望自己現在打電話還來得急。

「喂，鐵路局緊急……」電話那頭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這邊出車禍了，有個人被火車撞過去，很危險，你們快來。」

怎知道聽了我的話，電話那頭的人依舊慢條斯理地說：「是ＯＯ路跟鐵路的交會那邊嗎？旁邊應該有跟電線杆寫著鐵１９的那個。」我轉過頭，確實有一根寫著「鐵１９」的電線杆。

「對！對！對！請你們快派救護車過來！」我想，就算那個阿婆用不到救護車，我應該也沒力氣走回家了。

「不用啦。」只見對方突然笑了一聲，然後說出這句話。

我先是震驚，接著便是一股憤怒：「幹你媽的說什麼不用，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嗎？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啊？」對著他一連串的髒話，當下的我憤怒到也顧不得掛上電話再打給救護車了。

「不是，你冷靜聽我說，那條路線早就廢線了。」他說完，我依舊怒氣難消，但他說的話著實挑起了我的疑惑。

「開什麼玩笑？」我說。

「真的，你這個狀況我常遇到，你好好聽我說，」他說，語氣中帶著無奈：「幾年前那兒有個老太太因為闖越平交道被撞死，之後三不五時就有人通報在那看到有老太太被撞到，好幾次派了警察跟救護車去，都沒找到人。」

我頓時感到風變冷了些。

「後來我們也習慣了，只要聽到是那邊發生的事，就不去管它。畢竟那件事過後沒多久，那邊的線也因為別的原因廢了。所以根本不可能有火車通過。」他說。

「怎麼會……」

「不信的話你走過去不就知道了，你看看火車還在嗎？」聽完這句話，我轉過頭看向剛剛火車停止的地方，此時只剩下空蕩蕩的鐵軌。

雖然當下我害怕、驚訝百感交集，該死的好奇心仍舊驅使我跨過柵欄，走近剛剛阿婆被撞的地方。

在鐵軌一旁，有一台被撞爛的摩拖車。不過它早已被藤蔓爬滿，看起來應該倒在那蠻久的了。

就算阿婆被火車撞飛，鐵軌上也一點血跡也沒有，

我蹲在鐵軌上想找到一點點可以證明我剛剛確實目睹了一場車禍的證據，

卻只能見到鐵軌規律的振動，除此之外什麼證據也沒找到……

……規律的振動？

我抬起頭，突然出現在面前的車燈讓我睜不開眼睛。

當我意識到接起那通電話的是個騙子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點我看更多卦山夜話】